千里奔赴，探望红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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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5月19日，最后告别前，红珍和我们比心。

红珍，自由奔放的灵魂

作者：成殿明、聆风

成殿明：

5月18日，周六的上午，看到一直关注的园地作者群里一枚发出的最新消息——

红珍发病危通知了。

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

怎么可能，那样一个喜乐、聪颖、透澈、顽皮的红珍？过去这六年多来她一直在与胆管癌抗争，医生一开始说最多只能再活两年，可是她，生命力如此顽强，一次次趔趄欲倒，晃晃悠悠，但每次，总能满血复活，又挺拔站起。

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园地一个个作者和读者去南昌看望她，心里也想过很多次，上海离南昌并不太远，要不要，也去看看红珍——那个面对癌症，勇敢洒脱、能歌擅写的奇女子？

但又总是犹豫。我和红珍素昧平生，从未相见过。虽然同在园地作者群，可是我平日里在群里极少发言，与红珍连在群里聊天似乎都没有过。我如果去了南昌，去了她的病房，面对红珍，面对她的家人，我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能如我所愿，帮助安慰到他们吗？

然而，虽然红珍对我们不熟悉，但是在我和妻子聆风的心里，她却是真实又具体的存在。 

过去两年多，一直在园地跟读红珍的文章，她的记录，她的病情，她的笑声，她的歌声......读后，我经常会在脑海中浮现出苏轼的那句诗，“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是的，优美的文字经常直击人心，温暖人心。而红珍，她的字里行间里，不仅流露出贯穿始终与生俱来的真实，热忱，理性，俏皮，对亲人朋友发自肺腑的宽广的爱，以及她对于人生和生命的思考，而且极其生动，极具画面感。我们读之，如饮甘饴，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就会被她深深地触动……

一枚发出的“红珍病危”的信息，对我们像是出发令——人生不要留遗憾，我们想去看红珍的话，就不能再犹豫了！

和之前的苍须、童舟、 大灰狼、刘瑛、还有斗鱼和老稻一样，我们夫妇，也必须有一场千里奔赴南昌的相聚。

想到了，就去做。 平日里要上班，趁着这个周末双休日，我们正好有时间。

打开12306搜火车票。原以为，已经过了五一长假，就一个普通双休日，高铁票应该好买，没想到18日当天上海到南昌的高铁票基本都已显示售罄，只有16：37出发的G1361车次尚有少量余票。

买了！但是回程怎么办？我们俩周一都要上班，周日19日必须赶回上海， 但是周日回上海的高铁票已经没有了，只有一班硬座还有票，是19日晚上21点的K288，第二天周一早上6点20分到上海。

周一清晨6点20到上海的话，倒是还来得及赶去公司上班。我问妻子，行么？

聆风：

在成殿明的心里，他大概总觉得我没有他能吃苦，比他略微贪图享受一点。9个多小时的硬座夜班车赶回上海直接去上班确实会挺辛苦，但是我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吃苦的人，为了去看红珍， 我愿意！ 再说现在的慢车硬座，怎么也比小时候乘坐的绿皮火车要舒服一点吧。

我跟成殿明说， 可以，先买下来再说。

就这样，18日下午16:37pm，我们夫妇踏上了去南昌看望一个陌生网友的旅程。

其实这并不是我们夫妇第一次特地去跟网友见面。

上一次，是去见一枚。2019年的春天。在浦东机场。

因为读到几篇不错的文章，2016年我关注了奴隶社会公众号，恰巧那时奴隶社会在连载二湘的长篇小说《狂流》，作者二湘和我年纪相仿，她笔下对于90年代初的描写是那么真实那么生动，深深地吸引我，也很打动我。每周追更，从《狂流》追到《暗涌》，从奴隶社会追到二湘的六维空间。

时间跨入2018年，因为一次留言，我被邀请进了二湘的读者群。人生第一次，我居然进了一个完全是陌生人的群。那时候的群里，几乎都是资深的文艺青年。就是在那个读者群，我第一次认识了一枚。我非常欣赏她在群里分享的文字，便加了她微信。

加了微信后我们其实也聊得很少——我从里都不是很主动的人。但我会经常到朋友圈去看一枚——那时候，我还可以看得见她的朋友圈。她每天分享的图片和文字，是多么有趣又温暖啊。我每天跟着看，看完之后再拿给成殿明看，一起看她训练马拉松参加比赛，看她学画画，看她两个孩子的成长，看她家可爱的小狗雪球，还有院子里的枇杷树……

后来我问一枚：我先生也喜欢你的文字，可不可以让成殿明也加你的微信？她爽快地同意了。后来成殿明被一枚学画画的热情感染，也报名跟着一枚的老师学画画，成了她画画班的学弟。

2018年秋天，一枚迎来了她的新生，成为JDT。那天中午，午休的我在单位的躺椅上读她的信仰历程的文章，读得泪流满面。那时候成殿明对信仰还有很多疑问和困惑，我希望一枚的见证能回答他的一些问题。回家后，我便请求他朗读一枚的文给我听，他欣然应允。数千字的文他读了很久，中间数次哽咽。读完后，我们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拥抱了一会儿。

2019年春天，看到一枚说要回国探望父母，我询问她的行程，是否会在上海停留，我们想请她吃个饭，谢谢她带给我们那么多的温暖和感动。一枚回复我说，只在上海转机几小时，不作停留，不出机场。我略感失望，回家后告诉了成殿明，他说，你为什么不去机场和她见一面呀？

啊？这也行？这个建议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和成殿明都是谨慎内向慢热的人，见网友这么时尚的行为完全不符合我们的个性呀。我迟疑不定，看着他。

他继续说：正好那天放假，我和你一样喜欢一枚，我可以陪你去。

于是，2019年4月，清明节后的第二天，我们俩和一枚在浦东机场有了第一次见面。

那是我近50年人生中的一次疯狂之举，来回耗时三个小时，破天荒去见了一位网友。那天我们在机场一见如故，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后来，疫情开始了。2020年春节后，我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地在她的朋友圈，看到了一个勇敢坚强、疾呼呐喊的小编，同时，又是一个为医院募捐了大量防护物资的志愿者。每次我看到她在朋友圈或群里的发言，第一反应就是换算一下加州的时间，看着她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做这些她认为非常值得的事情，我既心疼不已，又深感与有荣焉。

过去几年我们夫妇一直关注一枚园地，并很荣幸地陆续成为了园地的耕耘者。在这里，我们读到了很多好文章，也通过文字结识了园地的诸多朋友——

红珍，就是园地里格外璀璨的一颗星。

2019年春天，因为成殿明的鼓励，我第一次去机场见网友一枚。

五年后的今天， 2024年春天，再一次，因为他的鼓励，我们要奔赴千里，去探望病危中的红珍。

其实我原来的计划，是5月27日去南昌的。

我的父母年过八旬，热爱旅行。今年3月，爸爸做了一个心脏手术，我们不同意他再出去长途旅行了。4月底，妈妈报名参加5月22日出发，和小区的邻居们一起去江西武宁的旅行。我不放心妈妈自己去，决定请几天假陪她一起去旅行。

5月16日，我看行程单，最后一天5月27日下午是在南昌参观滕王阁，再从南昌乘高铁返回上海。我就想，如果我不去滕王阁，请邻居帮忙照顾一下妈妈，就可以去距离只有2公里的江西省人民医院去看望一下红珍。

我告诉了一枚这个想法，她委托我27日去的时候帮她给红珍带一束红玫瑰配满天星，并立即转给我200元钱。那天，就在下班的地铁里，我在线上找到了花店，看到了怒放的红玫瑰。我想，爱不能拖延，何必要等到下周呢，现在就送，花谢了正好下周还可以再送一束。

那一束红玫瑰配满天星送到医院的时候，老稻正好还在红珍的病房里。很高兴，我把我们的祝福提前送到了红珍的身边。

5月18日上午，我突然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妈妈腿疼得不能走路了。我立即和成殿明赶去陪妈妈去医院，拍片后医生说是关节退行性病变，需要休息几天，没有大碍。

送妈妈回家后，和爸妈商量，决定不去旅行了。退掉旅行团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不去江西，5月27号就不能去探望红珍了。

就在这时候，我和成殿明看到一枚发在群里有关红珍病危的消息，在他的鼓励下，我们立即订下了高铁票和回程的硬座票，赶赴南昌。

非常幸运的是，就在我们的高铁要出发的时候，我们又刷到了两张第二天14:38从南昌回上海的高铁票。 可能是正好有人退票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搭夜班火车9个多小时回来了。

成殿明：

此前一个又一个千里迢迢奔赴南昌的群友，让我们夫妇一次又一次深深地感动。我想，一定也有许多人虽然没有在群里发声，但其实也像我们一样，一直在默默关注着红珍，被她的病情所牵动。

在群里告诉大家我们立即出发去南昌探望红珍的消息后， 高铁上的我们，陆续收到了好几位朋友的微信：袁海、刘又生、微光、江老师、小雅等，都请我们代购鲜花代为问候，并代表拥抱红珍。

聆风：

红珍的病房很小，如果买这么多束花，放也放不下。最后我决定只买一束鲜花，写上我们几个人的名字。

在高铁上，我就下了单。那束花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经送到了病房。后来红珍捧着花的样子，真美。

一枚已经帮我跟陈先生连上了微信。高铁是晚上20:33到南昌西。我跟成殿明想好了，我们下了高铁，就直接去医院看红珍，第二天也尽可能多多陪伴红珍。

陈先生非常细心，提前发给我们高铁出站后的地铁换乘方案。时近晚上10点了，当我们下了地铁后走在豫章路上，到那个中学门口正拿出手机准备查找一枚之前发给我们的具体病房信息的时候，就碰到了来迎接我们的陈先生。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了我们！也许是因为我们背着一个大双肩包吧？

成殿明：

陈先生远远地看到了我们，跑过来问我们是否是上海来客。到这时，我们才终于见到了红珍笔下经常出现的真人版温文儒雅的陈先生。他担心我们不熟悉位置找不到地方，特意先到路上迎候我们，并且一眼就认出了我们。

陈先生带我们进入病房，我们终于见到了素未谋面、瘦削娇小，但双眼炯炯闪耀着光芒的红珍。

聆风给了红珍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拥抱，代表了那么多人的心意——

我们坐下聊了一小会儿，红珍担心我们旅途劳累，也心疼陈先生昨夜陪她都没怎么睡觉，提出让陈先生送我们赶快入住医院旁边的宾馆，第二天早上再来。

聆风：

进病房看到红珍， 她非常地消瘦。可能是因为胆红素高的缘故，全身都很黄。但是她的眼睛很有神，笑容也非常美。

我们只呆了十几分钟， 聊了一小会儿，红珍就催陈先生送我们回宾馆去休息。我们说，没关系啊，可以多陪你一会儿；她说，陈先生累了，也要让他回去休息。

聊天的时候， 红珍清清楚楚地对我说——原话怎么说的我有点不记得了，但是意思一定是， 如果Z要来接她走，她愿意开开心心地跟着Z离开。

成殿明：

陈先生热心地把我们一路带到了我们预订的离医院最近的酒店。

第二天，19日一早，我们就赶去病房。红珍的儿子陪了妈妈一夜，还没有时间去吃早饭。我们替下他，让他赶紧去吃早饭。

红珍今天非常疼痛。她频繁呕吐，显得很疲惫，一直说到身上痛，背痛，心痛，肺也痛……真正的哪儿哪儿都疼。说完，她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们被她引得，也是一起一阵大笑。笑着笑着，又涌出了泪。

到了中午，陈先生发现镇痛泵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空空如也。我这才想起早上仪器确实发出过咕咕咕咕的响声，我们却以为是它正常工作送出药液的声音。而后来过来好几个换药打针的护士，也没有一个注意到这个情况。我猜想，这可能是红珍当天特别疼痛的原因。

我们和红珍开玩笑说，居然没有止疼药她都能一声不吭，真的是太强大太神勇了。

除了有时必须要闭上眼睛小憩一会，红珍的思路清晰，反应迅速，表达精准，和我们有说有笑言谈甚欢。

在和红珍、陈先生的交流中，我们聊到了文学、信仰、孩子，欣喜地发现彼此很多的观点和想法，是如此地有共鸣。虽然我们居住的城市远隔千里，但我们的心灵之间没有距离。

那天上午，无论切换到什么话题，我们都可以无拘无束，聊得酣畅淋漓，仿佛多年老友失散今又被寻重逢，感觉如沐春风，如品佳酿。

聆风：

除了聊天，我们还给红珍唱了赞美-诗，并给她念那最美的书上的话。愿S的话语给她安慰和力量，减轻她的疼痛和不适。

这是我录下的成殿明在给红珍念的：爱。

红珍闭着眼睛在听。有时候还会点一下头。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 

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先知讲道之能终必归于无有；说方言之能终必停止；知识也终必归于无有。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有限，先知所讲的也有限， 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 

我作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心思像孩子，意念像孩子，既成了人，就把孩子的事丢弃了。 

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

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Z知道我一样。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成殿明：

红珍告诉我们，她小时候在农村，幼年随着父亲入城，城乡都令她觉得陌生而不能亲近，让她无法有归属感。

少年之时的她，胆怯自闭，害怕人群，不愿出门，极度社恐，之后读到三毛的作品，三毛豪放不羁漂泊四海的洒脱，帮助她渐渐走出黑瘴，那段时间三毛犹如精神教母带给她巨大的慰籍和勇气，使她慢慢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由于我们年龄相仿，共同经历过上世纪八十年代国门打开之初，港台、海外优秀的文学作品一时间大量涌入的那段岁月，很多她喜欢的作者和作品也是我喜欢的，我们极有共鸣。

红珍说她觉得自己这一生非常幸福。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爱她，她没有任何遗憾。谢谢苍须、童舟、 大灰狼、刘瑛、老万、还有斗鱼和老稻等等这么多的朋友们最近一个个来看望她，谢谢那么多朋友惦记她…...但最近她也时常会有些矛盾：想到一身的疼痛，就愿意Z早一点接她去那好得无比的地方；想到依然留存着她的生命，她就觉得应该更多地去传扬好消息……

她说， 她还想穿上她漂亮的裙子，去到大自然里晒晒温暖的太阳，看看如茵的绿草……

她还说，之前读到的很多中外书籍，令她喜爱留下深刻印象的，无一例外不是包含终极的方向——爱的内核。

她说她最近躺在床上也一直在反思，觉得现在有了更多的放下、和解和原谅，包括愿意去见以前不愿意谅解的人，而有些之前自认为已经深刻理解识透本质的东西，好像有时也会犹疑摇摆……

她说：在这样的患难和痛苦当中，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了，否则我起码还有两篇文章要写。我希望我的丈夫和儿子都能信，我们能够相逢在天堂。

从红珍口中我得知，陈先生是武大少年班的，那时是刘校长掌舵，武大最好的时代。

正好这时候，红珍的一个朋友又送来一捧粉色的鲜花，还有大大的气球和小熊。我们和红珍合了影，鲜花相伴，红珍一如既往，笑靥如花，还提议和聆风一起左右相和，举起臂膀，比一颗心。

临近中午，陈先生执意邀请我们吃饭，我们婉拒，他还是坚持把饭打回病房招呼我们吃。

聆风：

告别之际，我再次深深拥抱红珍。

我知道红珍将去的地方是好得无比的最美家乡。她告诉我，她是先去给我们探探路，以后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心里难过，不舍得她。

成殿明：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南昌西是我们这一趟高铁的终点和起点。

从到达南昌到离开，只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看到了红珍如焰火般绽放的、自由奔放的灵魂。

亲爱的红珍， 这一趟短短的相聚，连同你那些美妙的歌声和优美的文字，都会永存在我们的心底，带给我们绵远的回味和感动。

我想起来周日的清晨醒来时，看到一枚转发请我们转达给红珍的园地在上海的读者Erika姐妹写给她的一段话：

好一阵子前，看了您写的关于红珍姐妹的一篇文章，默想时看到一幅画面：

许多许多年以后，在天上的园子里，有两个精灵一样可爱的小女孩（红珍和一枚），手拉着手，开心地，在诉说着尘世间的这些往事…...

而那里，再没有疾病，疼痛和死亡。

一直想告诉您的，怎奈近期生活变故多，耽搁着。昨天看到老稻文章，再不发，怕来不及了。

可以的话，请转红珍姐妹：我们都会“后会有期”、“天家再相会”的。

一直默默关注。在我的心中，她就是一个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虽然比我长几岁）！感谢红珍在患难中发出的光，温暖和激励着我们，前行。

是啊， 所有的，所有的关心关爱，所有的千里奔赴，都充满着生命的意义：世间万物都将凋零，但是，因着天上来的恩典和救赎，唯美永存，唯爱永恒。

（2024年5月20-22日）

一枚写在后面：

谢谢所有惦记着红珍、为她祝福和祈祷的读者和朋友们。

这是这几天红珍最新的状况：

前天，5月21日，红珍决定只保留止痛泵和营养液，其他药全停掉。

昨天， 5月22日，红珍下午吐血大约700ml，上了心电监护。晚上人的精神不好。验血结果出来，各项指标都不好，胆红素420，白细胞32，肌酐193。幸好血压、血氧、心率还稳定，医生上了止血药、白蛋白、消炎药。希望她夜里不要再吐。

今天，5月23日， 红珍前一夜睡得不好，她总说好累。今早和医生要求，停止一切治疗包括输营养液，只留止痛泵。

亲爱的红珍，我们爱你。欣赏你。谢谢你。

为你祈祷。 我也深信，Erika描述的那幅画面，会成真。

（一枚汇编于美国西部时间2024年5月23日凌晨2:45a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