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兵教授辩护的一桩奇葩案：不招供就拿牙签扎你鸡鸡

何兵，1964年出生于安徽巢湖，法学博士，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公共决策研究中心主任，中国案例法学研究会副会长。

来源：微信“我在抱柱”

作者：何兵

所谓行贿者，都称从单位出的账。但一再申请查帐，检方却一再拒绝。而且，有个行贿单位竟然不存在！

一、神秘短信

王忠明收到的神秘短信

王忠明，原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纪委书记，后被提升为党委书记、副所长。

2014年６月21日，沈阳市人民检察院对王忠明立案侦查，并于同日指定居所监视居住。

沈阳市沈河区人民法院认定罪名成立，判刑七年，后被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案件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发回重审。

2018年3月30日，沈河区人民法院重新审理了本案。自案发至今，王忠明已被羁押在沈阳市第一看守所近四年。

王忠明被诬受贿，所谓“线索”系陈建强的实名举报。

其缘由是2012年9月，金属所的职能部门，直接将价值300万元的莫子山园区围墙工程，指派给陈建强。

王忠明认为，这一工程依法必须招投标。陈某给王忠明发短信，要求照顾。

王忠明委托负责该工程的孙晓峰予以回复，明确告知，必须参加招投标。陈建强投标落标后，即举报王忠明。

中科院沈阳分院纪检组及中科院审监局到金属所两次调查，确认“举报之事不属实”，并在金属所宣读了举报不实的结案意见。

2014年，金属所7号、8号厂房工程进行招投标。

2014年5月27日，沈阳市检察院在没有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将王忠明带走调查。此时王忠明已是金属所党委书记。

正厅级党委书记忽然失踪，家属和单位报警，惊动了当时的辽宁省委，大批警察出动，才发现被沈阳市检察院没有任何手续和组织程序即带走。

检察院见势不好，不得已放人，期间检察院某工作人员告诉王忠明，不要对检察机关有什么情绪，不然对个人和单位都不好。

王忠明将此事向班子成员正式通报。

此后有位康某，给王忠明发短信，要求对招投标进行关照。

短信称，此前讯问王忠明的人，是其“大哥”，如果王忠明愿意帮忙，“大哥”会帮助王忠明，王忠明拒绝了此人的非法要求，并将短信转给了金属所上级单位，中科院沈阳分院党委书记和金属所的监察审计室工作人员。

不久，这位“大哥”即带着沈阳市人民检察院的人，前去金属所带走了王忠明。

在侦查阶段，这位“大哥”多次出现，自称是省纪委的人，其实是此人是沈阳市检察院工作人员。

王忠明在开庭时说，这位大哥在审讯时说：“听说有人冒用我的名字给你发短信？”

王忠明感到奇怪的是：康某给其发短信的事，只有金属所上级及本单位有限的人知道，这位大哥是如何知道发短信一事的？

二、刑讯逼供并超期羁押

王忠明先被采取指定居所监视居住。王被转到沈阳市看守所后，立即通过监所反映被刑讯逼供，并写了书面控告。

王忠明称：办案人员命令他两手抱头，长时间面壁蹲着，后来又要求光脚，王忠明因腿脚麻木多次栽倒，均被连踢带拽起来继续蹲。

办案人员还命令他，手抱头在房间两侧墙壁之间蹲着走，每次走到墙壁前，必须做十几个蹲起动作，做不标准就罚，不听话就扇耳光，做完一组蹲起，办案人员就喊“交待不交待”，不交待就继续蹲走和蹲起，持续地折磨。

办案人员还威胁他说：“拿牙签扎你的鸡鸡和屁眼，那又验不出伤，就算有伤，也跟痔疮看起来没啥区别。”

此外，四天四夜，不让睡觉，生不如死。

办案人员还威胁抓他妻子和女儿。王被逼无奈，按办案人员的编排，进行有罪供述。

办案人员不仅刑讯王忠明本人，还刑讯逼供证人王春兰、那纪民。

两位证人在原一审开庭时，勇敢地到庭作证，称受到了办案人员的刑讯逼供，并当庭称：他们的证言“完全是按办案人员的要求编的”，办案人员在做正式笔录前，对他们进行培训和引导。

夫妻两人被逼供述，将钱放在王忠明办公室的沙发上，而王忠明的办公室，根本没有沙发！

王忠明至今已被羁押近四年时间，依法必须经最高人民法院批准。但至今，律师和王忠明本人，皆未见到作何批准手续。律师多次提请变更强制措施，皆无音讯。

三、荒唐的证言

中科院金属所原纪委书记王忠明

指控王忠明受贿最大的一笔，是所谓陈广生送给王忠明40万元。

陈供述称，此款是从东北金城股份有限公司沈阳工程处取款给的王忠明，而这个工程处根本不存在！

案件被发回重之审后，陈又改口说，此款是其个人支付的。

王忠明被指控的另外三笔款，行贿人皆称，款是从单位支付的。

王忠明本人及律师一再提出，到单位查账。但直到本次庭审，也没见任何查账记录，更谈不上证据，全凭口供定案。

而这些不同时期，不同证人之间的口供，皆是复制而成。证人证言自我复制，不同证人的证言，相互复制。许多地方，连标点符号都一字不差。

所有的证人皆称，之所以给王忠明送钱，是怕王忠明刁难，不拨付工程款。而卷宗数十份证据显示，所有款项都是按期及时拨付，王忠明从未刁难过任何人。

证人金荣富称，送钱之前，多次给王忠明打电话。王忠明说，他从未与金荣富通过电话，一再要求办案机关调取通话记录，办案机关就是不调取！

本案最核心的问题是，没有任何客观证据，证明存在行贿款。行贿单位账目没有调查，搜查王忠明的家，也没有发现任何超出正常工资收入的款项或房产。

四、凭空捏造口供，构陷纪委书记

旁听庭审的27位中科院金属所职工联名书写的“鸣冤状”

王忠明称，他被刑讯逼供，万般无奈，只好按照检察院事先编排并让他背诵的内容，作有罪供述。

王忠明第一份审讯录像中反映：王忠明说，这份笔录和以前的一样。这说明，在这次录像这前，办案人员就对王忠明作过审讯，但律师一再申请调取，办案机关就是不提供。

王忠明的口供，是按办案人员的编排背诵录制。背诵内容不合要求时，办案人员就直接编造笔录。

律师将王忠明的审讯录像与审讯笔录进行详细比对，发现笔录与录像中王忠明的陈述，几十处明显不符，办案人员凭空编造被告供述。以下是编造的部分内容：

2014年6月27日15:08分至15:21分录像显示：

侦查人员：在拨付工程款上，他对你有什么要求没？

王忠明：没有什么要求，我们在支钱上都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到我这个环节都及时给予审核，报所长来审批。

而检察院形成的笔录是：

侦查人员：你拿到钱后，给予金荣富的公司照顾了么？

王忠明：照顾了。荣兴公司的工程款我都及时审核同意支付了。

笔录上的问话，根本没有发生，王忠明根本没说过自己照顾了金荣富，而办案人员凭空捏造王忠明的口供，说拿钱后照顾了。

2014年6月28日9:39至9:55分录像显示：

侦查人员：工程款支付，如果不经你审核同意，所长能签字审批不？

王忠明：按照这个支付的流程，是先由我进行审核、同意，然后报给所长，所长再进行审批和签字。

而检察院形成的笔录内容是：

侦查人员：工程款支付，如不经你审核同意，所长能签字批准不？

王忠明：不能，工程款的支付必须经我审核同意，然后才能所长签字。

显然，笔录造成的结论是，工程款没有王忠明同意，无法支付。事实上，王忠明不仅没有这么说，卷宗多份支付凭证的证明，没有王忠明的签字，款项完全可以支付。

检察院的笔录中不仅存在几十处凭空捏造的内容，而且正还存在王忠明关于自已无罪和被刑讯逼供的陈述，办案人员不记入笔录。

如2014年7月17日10:13至10:33分录像显示，王忠明大约做了二千字的陈述，反映自己被刑讯逼供，口供是在特殊压力下形成的。

而检察院的笔录，只有50个字。办案人员欺骗说：“这个都给你记，都正常记啊。”而实际上，根本没有记载！

王忠明案是典型的被人诬陷，检察机关将错就错办理的冤假错案。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份客观证据，证明王忠明受贿。所谓的受贿款，来无踪，去无影。

本案真相其实不难查明。因为所有的行贿人，都称款项来自于单位，只要到单位查帐，案件即可真相大白，但办案机关就是不查帐！

本案的影响十分恶劣，中科院沈阳分院以及金属所的有关科学家和干群旁听庭审后，非常气愤。科学家们联名呼吁还王忠明以清白。庭审现场，中科院沈阳分院及金属所的干群，一再要求律师帮王忠明申冤。

律师多次会见王忠明本人，并细心阅读全部卷宗，参与庭审。

律师认为，王忠明是一位廉洁奉公、严于律己的优秀的纪委书记和党委书记，是勇于坚守职责、有坚定信念的好党员、好干部。

希望有关部门高度重视本案，彻查本案，保护因依法履职受到陷害的中科院金属所前纪委书记、后党委书记王忠明同志。

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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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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