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晚，韩联社发布了一条消息，直指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的“东方吉金——中韩日古代青铜器展”，“故意”修改了他们提交的韩国古代历史年表，删去了高句丽和渤海王朝这两个“属于”韩国古代历史的王朝。在他们看来，这一行为严重伤害了韩国人民的“民族认同”，属于“歪曲”历史的行为，中方需要为这一行为道歉。虽然，高句丽还是高丽的问题由来已久，但太多太多的证据表明，高句丽可真的不是韩国的老祖宗啊！无论是从文化的残留，还是历史的沿革来看，他们都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民族，衍生出的也是全然不同的文化。传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女子吃了玄鸟的卵，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商代的始祖契；而母狼与匈奴人相遇，便诞生了突厥的君王……每个民族的诞生都有神话，预示着整个民族所赞颂的美德。在高句丽的传说里。有一个扶余女子，她是河伯的女儿。扶余王将她关在一间屋子里，却丝毫不在意她受不了太阳的照射。于是，被阳光“逐而照之”的她很快就有孕在身，不久就生下了一枚卵。扶余王感到害怕，想毁掉它，但是动物遇到这枚卵都会避开，用刀砍也不会伤及分毫。直到有一天，在温暖的地方，才有一个男孩破壳而出。这个生来“骨表英奇”、后来被称为“朱蒙”的男孩，就是历史上高句丽的开国之王。截自视频《阳光照出的古国》高句丽·族源神话 | 原创视觉动画显然，在高句丽人民眼中，他们的始祖与商代的王一样，由卵而生，继承着如太阳一般美好的品德。但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个传说，以太阳来代指自己民族“高尚”的品德。如果回归历史，去追溯高句丽的由来，还得将目光放到公元前37年。
此时正值汉朝，汉武帝将这块土地设立“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直属汉朝的统辖。这个时期，汉朝东北边疆处有一个叫做扶余的小部族。因为内斗，一位叫做“朱蒙”的王子率随从逃离扶余，驻扎到玄菟郡的高句丽县（今辽宁省新宾县东南）。之后，这些迁移出去的扶余人单独建立了一个国家，名字就叫做高句丽。高句丽刚建国的时候还十分弱小，汉朝廷便没有出手打压，而是派玄菟郡的高句丽县令对其管理：“汉时赐鼓吹技人，常从玄菟郡受朝服衣情，高句丽令主其各籍”。也不知道是因为它地处偏远，在信息交流上有所阻碍，还是只是因为单纯的偷懒，当我们古代的史学家们在史书中称呼它时，常常将它简写为“高丽”——与几百年后朝鲜半岛上兴起的古国同名。倒是韩国，喜滋滋的认为高句丽就是高丽的前身，还拍电视剧来“复原”这段历史
我们认知中的高句丽，是存在于公元前1世纪至公元7世纪的中国古代边疆政权，位于中国汉四郡的故地。南北朝时期，史书中将这个政权简称为“高丽”，又称“高氏高丽”，与公元十世纪建立的高丽（又称王氏高丽）并无继承关系。甚至，高句丽一度是新罗、百济的梦魇。在高句丽的扩张过程中，多次攻占了这两国的领土，逼得他们不得不向中原王朝求助。这种原本敌对的关系，怎么会是一脉呢？甚至，根据史书记载，高句丽县所在地区土地贫瘠，气候寒冷，使得高句丽不得不发展出一套农耕与游牧相结合的生产方式，方才勉力支撑高句丽王族“宫屋不壮丽，无以示威重”的奢华之风。当内忧积累到一定程度，向外征战掠夺就成为了一种捷径。
高大雄伟的将军坟，建立于高句丽鼎盛时期 图源/摄图网在寒冷中成长的民族，似乎都在战斗上有着天然的天赋，高句丽人也不例外。在收编了一部分再次叛逃的扶余人之后，高句丽的战斗力再次上升，没过多久就降服了周边的众多小族。这时的高句丽，已经是当时东北亚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国。再进一步，就是当时汉朝的领土。但是，东征西讨的汉王朝余威犹在，即使前来攻打的兵力似乎并不足以使自己灭族，高句丽依然选择先退一步，接受了汉朝皇帝的分封，受汉玄菟郡、辽东郡管辖。高句丽真的屈服了吗？很明显不是。本就是从战争中挣扎壮大的民族，怎么会甘愿受到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王朝的管辖？要知道，在他们的面前，是位于辽东和朝鲜半岛的汉四郡，是如今的东三省，也是一片辽阔的黑土地。相比起原本国土的贫瘠与寒冷，进一步可就是天堂。机会似乎很快就到来了，在接受分封后不久，便是王莽篡汉。这时，中原汉朝政权不稳，西北又有匈奴骚扰，似乎无法分心东北边疆的样子。高句丽太祖王高宫一看，这不是天降的好时机吗？再说，那时的高句丽虽然有所发展，对自己的力量也是有所掂量，只是想通过一些小动作，争取一下玄菟郡的玄菟城。只可惜，高句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发兵不久，汉军就迅速地击溃了高句丽的部队，再加上旁边还有昔日的死对头扶余虎视眈眈，不得已，高句丽只得再次归降。到了东汉末年，中原大乱，高句丽人又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便开始大举进攻汉边境，企图把汉四郡纳为己有。但是，高句丽人只看到了中原大乱的结果，却没注意到中原大乱的原因——世家大族们既然能颠覆政权，收拾一个“边境”小国更是绰绰有余。
没多久，高句丽又败了，这次败得还挺惨——家都被人烧了。只差一点点，高句丽就要彻底消失在历史中。好在，世家大族割裂的局面也不是中原统治者愿意看到的，司马懿为了消除曹魏一统天下的后患，出兵征战辽东，直接导致了辽东地区的防备空虚，给高句丽留下了喘息之机。但司马懿也不是傻子，他来是为了消除后患的，不是留个空档给别人钻的。于是，司马懿派遣曹魏名将毋丘俭驻守幽州，不仅将刚缓过来一点的高句丽打的更加苟延残喘，还主动发兵追击，高句丽险些灭国。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在所有人以为高句丽已灭国的时候，有一小股高句丽人逃回了故国，使得高句丽奇迹般的再次复苏。南北朝时期，世道纷争，王朝群起，没人注意到角落里悄悄发展的高句丽
这个时候，正是中原历史上最纷乱的时期。世家割据、五胡乱华……在魏晋南北朝的纷乱下，中原一天换一个主儿，没有人再去注意这个边境的“小国”。趁着这个机会，高句丽联合百济国，击败鲜卑、日本，开始了真正的崛起。后来，它又征服了新罗和百济（对，就是如今韩国的起源之地），一口气占领了昔日的汉四郡，真正实现了祖上的梦想。等到杨坚建立隋朝，再次注意到它的时候，高句丽已经完成了从部族到王国的转变。不仅建立了律令制国家，设立了百官与朝廷，甚至一点点蚕食辽东秦汉故土，有了逐鹿中原的资本与野心。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巢之下。面对这样一个虎视眈眈的外来者，隋朝的皇帝也坐不住了。先是隋文帝杨坚发诏恐吓：“王谓辽水之广，何如长江？高丽之人，多少陈国？朕若不存含育，责王前愆，命一将军，何待多力！殷勤晓示，许王自新耳。宜得朕怀，自求多福。”又是隋炀帝杨广好大喜功，三征高句丽，丝毫不顾中原平定未久，人心浮动，粮草不足的窘境。紧接着，叛乱与饥荒又接踵而至，即使隋炀帝回兵平定叛乱，也没能挽救隋朝，使之在农民起义下身死国灭。不过，炀帝的三次亲征极大的消耗了高句丽，方俞曾在《争霸东北亚》中写这场战争，说隋朝“用一个朝代灭亡的代价，让高句丽失去了成为东北亚霸主的最好机会”。唐朝正是抓住了这个漏洞。公元643年，也就是贞观十七年，早就迫不及待的唐太宗终于等到了出兵高句丽的机会。这一年，唐朝属国新罗遣使入唐，诉说高句丽对新罗的征讨，太宗便派人出使高句丽，命其停止争战。这时候的高句丽，早就缓过了被隋朝征讨的那一口气，面对唐朝的使臣，想当然的选择了拒绝。“辽东旧中国之有，自魏涉周，置之度外。隋氏出师者四，丧律而还，杀中国良善不可胜数。今彼弑其主，恃险骄盈，朕长夜思之而辍寝。将为中国复子弟之仇，为高丽讨弑君之贼。今九瀛大定，唯此一隅，用将士之余力，平荡妖寇耳。然恐於后子孙或因士马强盛，必有奇决之士，劝其伐辽，兴师遐征，或起丧乱。及朕未老，欲自取之，亦不遗后人也。”出于种种原因，贞观十九年，唐太宗御驾亲征，再起辽东之役，一口气拿下十余座城池，斩杀四万多的敌军，使得高句丽举国震恐。之后，唐朝一直用小股的军队轮番骚扰高句丽，消耗其国力。
一直到唐高宗时期，唐朝军队灭百济国，击败来援的日本军，唐朝军队终于等到了时机。此后的几年内，捷报频传，终于于总章元年（公元六六八年），各路唐军会师平壤，高句丽将领固守不出。直到九月，高句丽僧信诚打开城门，至此，这个与中原王朝来回走了这么多回合的古国，终于在隋唐巨大的军事打击下，倒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在那之后，高句丽后裔大部分被迁入中原，逐步与中原民族融合，小部分融入周围各族之中，王族绝嗣。其所辖疆域开始完全由唐王朝管辖，后来一部分划归东北另一个地方政权渤海，一部分归朝鲜半岛南部的新罗。公元918年，从新罗独立出去的新罗王族弓裔，被自己的部将王建所杀，王氏高丽就此立国。我们后来所说的高丽，指的就是王氏高丽。至于高句丽，这个在东北亚地区搅弄风云的王朝，就此消失在历史之中了。宋以后，中原对高句丽历史的认识出现混乱乃至错误。到清代，由于东北是皇室“龙兴之地”，清朝对此地施行“封禁政策”，很少有史家能够对此进行认考察、研究。或许是出于历史的风云际会，也可能是史书记载中只言片语的偏差，“高句丽”这三个字，一度消失于历史之间。这个民族几乎没有留下可以传承的信史，今天的我们只能从二十四史等史书中去寻找有关它的只言片语。但是，考古学的出现与兴起，却愣是在历史的缝隙中，寻得了高句丽留下的遗物——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高句丽王城、王陵及贵族墓葬，主要包括：王城3座、王陵14处及贵族墓26座。高句丽王国最初的中心，是“纥升骨城”，而据专家考证，五女山山城，就是昔日“纥升骨城”的山城。五女山山城依山势而建，分山腰的外城和山顶的内城两部分。山城东、西、北三面都是百尺峭壁，南面是险峻的陡坡，地形易守难攻。目前城内仍保存着如城墙、皇宫、蓄水池、哨所、兵营、神庙等多处古代建筑基址，有“东方第一卫城” “辽宁第一美景”之称。可以说正是从五女山山城开始，高句丽政权逐步扩大了活动领域，创造了高句丽文化。它在修建之初，主要作为高句丽的军事守备城，曾两次作为高句丽王都使用。如果遇到战争，高句丽王便会迁至丸都城固守。而丸都山城也与国内城一起，形成了世界王都建筑史上附合式王都的新模式。山上王时期，丸都山城的整体布局基本完备，环山为屏，山腹为宫，谷口为门，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的风水理念。是高句丽时期唯一一处以大型宫殿址为核心规划整体布局的都城。好太王陵是现存高句丽王陵中唯一确知年代、葬者的典型墓葬。根据昔年墓上发现的“愿太王陵安如山固如岳”残瓦中铭文内容以及莲花瓦当的年代，专家们断定此墓为好太王的陵墓。好太王统治时期是高句丽国家政治、经济、军事重要发展时期。好太王一生东征西讨，开拓疆土，是高句丽历史上具有重大影响的代表性人物。好太王碑是高句丽第20代长寿王为其父谈德所建的纪功碑，立于晋义熙十年(公元414年)。是现存最早，文字最多的高句丽考古史料。
好太王碑的发现，确认了自中世纪以来为世人遗忘的高句丽文明及中心之所在，有“海东第一碑”之称。除此之外，好太王碑书法风格似隶似楷，方整纯厚，遒古朴茂，与东汉诸碑刻隶书相比，别具风格。是众多书法爱好者收藏、鉴赏、考释的热门之选。长寿王陵又名将军坟，过去，由于当地百姓不知墓中所葬人物是谁，但看到如此壮观的坟茔，认定所葬人物必是大将军，于是称其为“将军坟”。其实，将军坟并非一位将军的坟茔，而是高句丽第二十代王的王陵。据史料记载，这位高句丽王在位时间长达78年，因此他也被称为长寿王。整座陵墓呈方坛阶梯式，共有七层，每层由雕琢过的石条铺砌而成，是我国现存最为完整的石结构陵墓。由于外观呈截尖方锥形，造形颇似古埃及法老的陵墓，故有‘东方金字塔’之美誉。由于长寿王陵之后石造陵墓不再见于诸高句丽王陵，此陵不仅是高句丽墓的巅峰之作，亦是绝世之陵。洞沟古墓群有高句丽时期墓葬近七千座，散布于通沟平原的山麓和坡地上。按地形地貌和分布密集程度可分为七个墓区，其中五盔坟四、五号墓、角觝墓、舞踊墓、长川一号墓等高句丽贵族墓葬均绘有绚丽多彩的精美壁画。
高句丽墓室壁画内容丰富，色彩显眼，同时自成体系。其壁画内容除了描述了高句丽民族的乡土乡情和社会风貌外，极大一部分内容也用于描绘神话传说和宗教故事，其中以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这四方之神最为常见。除了故事性之外，高句丽墓室壁画的一大特点也在装饰图案的简洁明快与富丽高雅， “王”字连续花纹，莲花图案，环纹图案等，都有极高的艺术性。所以，在谈及古代壁画艺术时，更是有“西北有敦煌，东北有集安”的评价。漫漫五千年，风云迭起的汉家王朝之外，曾有多少王朝在这片土地上雄起？谁也数不清。匈奴、柔然、南诏……这些王朝，有的声势浩大，被史书罗缕纪存，有的悄无声息，被三言两语带过，最终消失在历史之中。但更多的王朝，却是在创造了辉煌的文明之后，被历史的浪潮无情地淹没。只在那些我们不太注意的地方，存留下那些与中原迥异的文化和令人耳目一新的艺术。正如高句丽，时过境迁之后，高句丽的文化与历史都被一起埋葬，只有后人还在为它的归属争论不休。但对我们来说，还有一个机会，可以看看这个被争抢的王朝——那就是，回到它的发源地，集安。
9月23日至26日，让我们跟随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副教授赵俊杰老师的脚步，走进桓仁、集安两地，深入千年以前的高句丽都城，探访神秘的王城、王陵和贵族墓葬，全景讲解高句丽的前世今生、恩怨纠葛！